The Eagles in Masyaf

刺客信条系列衍生同人本公式站
【马斯亚夫的鹰崽子们叽叽喳喳念叨着“好事全浮云,坏事都能干”】

【AC1/AM】酋长与猎鹰(八)

一掌加一指长度的赤柏木长柄没有任何非实用性的装饰,只有油浸透处理过的牛皮带缠绕在木质柄外层,从皮质的开裂翻卷程度判断,这柄长剑应该是主人的心爱之物,经常被使用。镶嵌着红色耶路撒冷十字的圆形重球原本是为配合剑茎的长宽和自重而设计的,一名熟练的战士能仅从它的大小就判断出武器的长度,很显然这把长剑相对于这名骑士的身高而言,似乎有些长了。

左臂袖管下的伤口在挣扎似地跳动,仿佛要从被截断的骨头缝里生出什么可怖的东西。马利克竭力稳住呼吸,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

如果一个人曾经被斩断肌腱、深入至骨、失去一条臂膀和至亲,就算是被挫骨扬灰,他也会认得那把凶器。那是罗伯特·德·沙布莱的武器。凶狠高傲的圣殿骑士团团长当然已经死了——即使他无法在阿尔苏夫的战场上亲眼见证仇人的下场,愿卡达尔的灵魂安息——所以这把长剑只可能是悬挂在下一任骑士团团长的身上。

圣殿骑士捡走两张囊,丢下几颗零钱离开了。马利克就像着魔了一样,紧紧地跟随在十步开外,快步穿行在狭窄的街区。那颗聪明的脑袋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让复杂谨慎的算计下火狱去吧,他只有一个念头——

“啊,原来你从家里出来接我,是我忘记时间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法拉杰从鞋匠铺子的柱头后跳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像是久别重逢般抱住年轻的耶路撒冷宣教长,打断了他的跟随行为。黑发男人用力挣扎了两下,想要摆脱纠缠,被法拉杰举起双手拍在了脸上。越过法拉杰的肩膀,马利克看见圣殿骑士甚至没有回头注意到自己制造出的喧嚣,黑色的斗篷很快消失在了弯弯曲曲的大马士革街道上。失去目标,他顿时也失去了先前的那份冲动,羞愧和理智重新填满了他的心智,马利克低下头,“法拉杰兄弟,我……”

大马士革的宣教长从小巷的草棚里牵出自己的小毛驴交给年轻的同僚,仿佛倔犟的驴子可以阻止马利克再干出出格的事情一样。

“这是在大街上,少说几句。现在你跟我返回分部,然后我们再聊聊你的问题,阿塞夫兄弟。”



如果法拉杰一度指望过刺客分部是一方令人心宁平安的天堂净土,那么在打开大门的瞬间教会他的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的人间真实。

阿泰尔没有穿厚实的外袍,里衣的袖子被卷得老高,也依然被沾湿了;赤着的脚一只踩在昨夜被破坏的水池里,另外一条腿已经踏进了地上的窟窿。

“愿你们心宁平安。”阿泰尔嘴巴上打着招呼,手撑在地面,根本没空按在胸前行礼。

法拉杰看到最高导师的这副模样,首先感叹的是年轻人就是身体结实,一天之内两次掉进水里也完全不担心会着凉感冒。

马利克立刻把大门反手关上,语调冷静地问:“你在玩什么把戏?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情况?”

“我睡着的时候,有人用毛毯袭击我算是吗?”

面对白袍男人的打趣,耶路撒冷宣教长连眉毛尖都没抖过。阿泰尔拍在中庭的地面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庭院里的积水消失了。不仅如此,秘道里的水似乎也像退潮一样没了。”

马利克这才注意到男人手边歪倒着半截蜡烛,从熔化的程度判断,多半他已经进入隧道里查看过了,紧接着他回忆起自己曾经观察水面时感觉过的异样,原来当时并不是幻觉。在法拉杰嚷嚷着“怎么可能”、伸长脖子在洞口张望的时候,黑发男人则是取下悬挂在门口的厚袍子搭回阿泰尔的肩头。

“你对此并不惊讶。”束好衣袍,阿泰尔搓了搓冰凉的鼻尖,指出同伴的反常之处。

很想出口反驳“我也发现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对于一无所知的法拉杰有点太不公平了,于是黑发男人怏怏地说道:“水不会无缘无故地自动消退或者回到河里,也许是被其他地势更低的通道分摊了水位。虽然我们没有遇到过分叉口,但是不意味着它不存在,可能是错过了了,可能需要触发机关。总之……”目光匆匆扫过大马士革分部的负责人,“法拉杰不用再思考需要发动整个城里的刺客来舀水的问题,太阳下山前应该就会干透了,我们可以把入口先封闭……”

男人的话停住了,因为意识在交谈中到阿泰尔的视线时不时飘向破洞,他立刻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他一点也不惊讶阿泰尔会有那种念头,轻声问道:“所以你先前是想去探险吗?”

褐发的刺客导师很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努力摆脱诱惑。“是的,不过我认为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件事可以放后。”

他冲法拉杰招手,再对马利克歪头,接着走进刺客分部的大厅。马利克一眼就看见阿泰尔在睡前画的图纸,他注意到上面的笔迹似乎增加了不少。

“法拉杰。”年轻的刺客导师双手按在桌案上,“我相信你带回来了好消息。”

大马士革分部负责人掏出了天亮之前得到的那份情报,展平之后放在桌子正中。

“这张纸虽然有些老旧,如果不算你们把它折起来再泡了个水,保存情况可以说非常好。从墨迹消退的程度看,里面内容被写下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五年。”

阿泰尔和马利克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前者问道:“为什么是用墨迹判断?这不是一份契约吗?”他指着其中最长的一行字,“契约的撰写必然会提到日期时间。”

法拉杰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离开刺客分部、去向我的一位朋友求教的原因。不用担心,那个人和我认识多年,我刚担任宣礼员的时候他是随军的教法官助理,我们都喜欢在空余时候研究古老的东西打发时间,他从不知道刺客组织的事情。这张纸上书写的似乎是一首拼凑的诗歌,句法和词语的运用十分古老。”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用带领众信徒们唱经的拖音调念了出来。

“骑在白马上的忠诚和真实从日落之地而来,他战了又战,

迦勒底的麻葛顺着干涸的幼发拉底河而来,他胜了又胜,

他们被先知召唤至哈米吉多顿,于是有王国在末日之地崛起。

到王统治的第八十八年,有巴比伦的王上来攻打耶路撒冷,主允许他们拆毁她的城墙,又夺去所罗门制造的金盾牌。

神在你我中间做见证,生命和死亡是平衡的,因为它在剃刀的边缘。”

阿泰尔抓起另外一张稿纸,飞速记录下法拉杰嘴里蹦出的词句;马利克则专注地听着,当“所罗门”这个词落入耳朵时,他不由地蹙起眉头。

“哈米吉多顿,干涸的幼发拉底,白马的骑士,末日决战。”

最高导师把纸片举到跟前、吹了口气,让墨迹快点干燥。过往阅读过的众多知识像金银丝线般在头脑中闪烁着光芒,男人毫不犹豫地拉起了其中一根线索。

“除了最后一句,其余的是拿勒撒人信奉的经书里的内容,启示录里的末日景象。”他把诗歌再默诵了一遍,然后转递马利克,“启示录,哈哈,没错了,必然是启示录!古老的海洋帝国时期的语言……马利克你还记得我曾经判断这份也许是圣殿骑士团撰写的契约书么?因为落款的位置,雷蒙德乌斯明显位于拉希德丁·锡南……”

阿泰尔突然感到左臂吃痛,马利克正满脸凶狠地抓住他的胳膊,刚抄写好的那张纸片也被无辜地揉成了一团。他感到一阵好笑,“怎么了,我的宣教长?肚子疼?”

黑袍男人看上去要挥拳揍人了。刺客导师瞥了眼一脸茫然的法拉杰,再看了看桌上的那份原稿,立刻明白同伴的焦虑。他微微侧转身,反手轻轻握住马利克的右臂。

“喂,马利克,马利克,放轻松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相信我,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该遮掩。”他用听上去就像是哄骗人的温柔语调低声说,“有些情报法拉杰必须知道,他已经被卷进来了,我们还指望他的协助,继续一知半解下去并不公平,不是吗?”

捏在胳膊上的力道略微减弱,阿泰尔便当作同伴已然默认。

“所以……”察觉在两人之间已然达成某种共识后,法拉杰说,“如果你们是在指讨论契约上隐形药水书写字迹,真是抱歉,我在烤干被你们搞得湿嗒嗒的纸片的时候就发现了。上一代的黎波里伯爵,以及阿尔莫林的笔迹,哪怕隐形字迹转瞬即逝,我也绝不会认错。直到现在我依然尊敬阿尔莫林,他的能力,他的胆识,他对时局的掌控……阿泰尔,这不是跟你进行对比,我希望你理解,毕竟我和你们的父亲们都是在他的亲自训练下成长起来的刺客。两年前他是圣殿骑士的身份被暴露了,我无法说他的本意是否真的要背叛刺客组织,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造成了组织的大分裂,引发的后果将会波及很久。当你们带着这份老旧文书执意要潜入大马士革的时候,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法拉杰不清楚对面两名年轻人作何感想,不过他自己倒是挺得意的,为自己的坚定立场,也为自己的小聪明。

“谢谢你,法拉杰兄弟。”白袍男人诚恳地颔首致敬自己的同僚,暗地里丢给马利克一个“你看我就说不用担心”的眼神。可是耶路撒冷宣教长并没有接招,他的思路始终牢牢地跟随着关键线索。

“转瞬即逝?”他重复了法拉杰话语中的一个词组,隐隐地已经预感到了结果,“什么意思?”

大马士革分部负责人点燃了一只蜡烛,纸片原件被搁置其上,没有署名,没有隐形字,两名当事人的名字和章印就像他们的人生和生命一样消失了。

“通常药水的效力很短,火会显示出真相,也会削减保持秘密的力量。”中年男人摸着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我猜顶多三四次吧。”

“应该是三次。”对此阿泰尔是最清楚不过,一时间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究竟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男人离开三人围绕的桌案,独立在室内踱步思索。他并没有故作严肃认真或者眉头紧锁,马利克·阿塞夫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他的背影,仿佛智慧和真相会自素白的外袍褶皱中浮现。

“这份契约只能被验证三次。”

阿泰尔在房间最远端的窗前停下脚步。

“以确保秘密不会被更多的人发现,即使有人试图大肆宣扬,证据也会消失,那张契约上剩余的文字也可以被想要掩饰真相的人解释为拙劣的经书抄写。”

马利克若有所思,“立下契约的人不希望它落到其他人手中,也不需要自己之外的人来履行。”

白袍的刺客导师转过身,马利克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不需要自己以外的同袍来履行契约内容,这是圣殿骑士审判者和刺客秃鹫的行事风格。

法拉杰抖动纸张,把男人们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桌前,“雷蒙德伯爵已经去世多年,阿尔莫林也不在了,现在看过这份契约真实模样的就我们三人。”

耶路撒冷宣教长有点暴躁地抢过阿泰尔的手抄,就像要把纸头钉住一样用力拍在桌上,“所以我们必须要解开字面之下的谜题,否则没有人了解契约的真相。”

脚步声自远及近,由慢转快,在马利克抬起头的时候,阿泰尔·伊本-拉阿哈德已经拾起被黑发男人的动作震落的古希腊语纸页。

他表情平静,沉默了片刻。所有人暴躁的情绪因为他的安静而得到了舒缓,隐隐约约期待着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

“不,法拉杰,有一些情况你不了解。”

刺客导师把纸页折起来,交还到耶路撒冷宣教长的手中。

“知道这份契约存在的,也许不仅仅是我们三个人。”



贝赫·阿丁觉得眼睛发涩,哪怕揉了揉眼角或者用广场上的清水洗过也无济于事。早就不是年轻人了,一晚上的失眠,大礼拜时人群的拥挤,老迈躯体的抗议接踵而至。诸多因素的影响,让书记官的心情肯定不会好,加上朝拜结束后被一位老朋友认出来、揪住咨询古怪的问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残留在脸颊上的水渍迅速被蒸腾,只留下皮肤干燥、绷紧、刺痛的感觉。贝赫·阿丁现在只想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无论是苏丹的族人,圣殿骑士团的访客,还是唠唠叨叨的老友法拉杰,统统靠边站。在有人再次迎上来打招呼之前,书记官假装整理缠头布、没有看见对方,像鼬一样扭身溜进了大马士革的废墟缝隙。

远离主干道,虽然绕了一点远,总算是一路上无人骚扰。贝赫·阿丁归家心切,大步流星,在辨认出住家附近的街道之后,马上就可以卸下负担了,才不由放松起来,以至于被人抓住胸襟、拽进阴影的时候,他也没能来得及尖叫呼救。在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贝赫·阿丁的惊恐和怒火倏地消失了。

“阿迪勒亲王!”

那张和萨拉丁极其相似的脸上摆出的表情,令人联想到呲牙微笑的灰狼。

“去伊斯坎达尔的这些年里,这座城市的道路变化挺大,想要半路上截住你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在大礼拜的集会上没有找到您。”书记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阿迪勒点点头,摸了一把还有点点润湿的发尾,“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参加。我找了个浴场洗了个热水澡,大马士革的冬天跟福斯塔特比起来还是冷多了。”

男人满脸的不在乎和轻蔑,在担任过随军教法官的老者看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亵渎了。但是那个男人是阿迪勒·阿尤布,不仅仅是因为亲王的头衔——在黎凡特突厥人的宫廷里,头衔永远不会是令人尊敬或者敬畏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过往,他曾经主动释放法兰克人俘虏,愿意同狮心王的姐姐结婚作为谈判砝码,虔诚这个单词挂在他的脖颈上如同拙劣的装饰品。

“我是有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书记官。我原本是打算在礼拜结束的时候赶到,好歹做个样子、露个脸,不过有点小插曲发生,现在我只好假装自己已经失意地离开大马士革了。”

面对贝赫·阿丁疑惑的表情,阿迪勒·阿尤布爽快地笑出了声,“苏丹把富饶的帝国平分给了自己的儿子们,只留了一些碎骨头给自己的亲兄弟,难道还不够我失意吗?不过这件事情上没可好指责他的,换成我坐在他的位置,未必能比他处理得更好。”

年迈的书记官一时不知如何把话题进行下去,安慰的话语对于既成的事实毫无用处,更何况他始终没有摸透面前男人的想法。“那么您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老学者微微欠身。

“我想知道你,老萨达德之子贝赫·阿丁,对刺客和圣殿骑士团究竟了解多少。”

男人的眼睛如掠食动物一样,在暗处闪闪发亮。



法拉杰惊讶的嚷嚷响起在距离苏丹书记官家宅约莫十斯塔迪亚的刺客分部书房里,丝毫不知晓自己的朋友、也是协助解读的老学者此时此刻经历的困境。

“还有人可能知道这份契约的存在?是其他刺客吗?不,不对,一定是圣殿骑士吧!”

即使阿泰尔和马利克心里的答案跟大马士革负责人的瞎猜很接近了,也不会有人开口回答的。阿泰尔决定把当下的问题先暂且放一放。

“法拉杰,你如果继续大嗓门,就不仅仅是我们三个人,连带你的左邻右舍们都会成为见证者了。”

年轻的刺客导师要年长的同僚做几个深呼吸、平复下情绪,然后转向结伴同行的朋友。

“马利克,你出门之前从我的草稿纸上划掉了几条关系线,所以你知道我画这张图的用意?”

阿泰尔挤眼挑眉,一副挑衅马利克的样子。不过在黑…发男人抓着图纸、抿着嘴角,努力回忆当时一念闪过的思路时,法拉杰插入了他们之间。

“在你们开始玩文字和数字游戏的时候,我必须开始打理分部的事务。火狱在下,神明在上!我从来没有迟到过这么长时间!真是人生污点!院子里的水退了,也需要找人来整理下庭院。你,还有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惹出乱子来,否则我真的会把你们赶出去,再歇业关门几天!”

白袍刺客看着年长的负责人摔门离去的背影,回头对同伴佯装忿忿不平道:“说得好像我们走到哪儿哪儿的庭院就会塌陷一样!我真有这种神力,我就去潜入圣殿骑士总部!”

不过男人没料到的是,耶路撒冷分部负责人神色异样而冷峻,“法拉杰想要警告的人是我。”

深知马利克从不开无意义的玩笑,阿泰尔立刻明白事情绝不简单。他靠近上前,想要安慰地搭住同伴的肩膀,马利克却紧张地后撤了半步,让左侧的断臂远离阿泰尔好意的抚慰。

心底的警钟被敲响,沉重而刺耳。

“你出门之后,在大马士革遇到了谁?”礼貌地拉开距离,刺客导师沉声问道。

“圣殿骑士在大马士革清真寺附近出现了。”冷静地判断之后,黑袍男人镇定地讲述着,“那名骑士应该是独自在执行任务,非常有胆子和自信,没有刻意遮掩自己是法兰克人的身份。他在小集市里闲逛,甚至用浓重外来口音的当地语跟商贩讨价还价。”

“是陷阱?”

“我认为不是。大马士革被阿夫代亲王严密封锁,情况对外来者相当不利,圣殿骑士要如何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还要诱导刺客获得错误情报?”马利克摇头,“极端的布局考虑很难站住脚。”

“如果寄出那张茉莉花密函的人就是那名圣殿骑士呢?”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沉默了,他们都清楚这是极有可能的猜测,但他们同时各自拥有不同的理由来否定它。于是阿泰尔先开口。

“但是为什么要选大马士革?如果我们被挡在城外,他们的计划根本无法实现,说不通。”阿泰尔的语速逐渐加快,充满了自信,“只有性格极端的家伙才可能在不是自己的地盘上胆大妄为,狂妄的傻瓜,亦或者危险的高手。”男人紧接着无奈地笑了笑,“恐怕是后者吧。”

马利克盯着阿泰尔的嘴角看了好一会,缓缓说道:“虽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长相,但是我注意到他的剑。”

“嗯?什么样的?”

“是罗伯特·德·沙布莱的佩剑。”

刺客导师的瞳孔快速地收放了一下,但是长年的训练让男人很快摆脱掉恐惧的回忆,敏捷地捕捉到了言语中最为关键的点。

“圣殿骑士团的团长和审判者绝不可能是同一人,骑士团团长不可能知道审判者的存在。审判者作为骑士团内部的清道夫,必须要做到像影子一样自然,不会被人察觉,和秃鹫在刺客内部的情况相似。”

淡色的眼睛在有光的地方看上去仿佛沉静的金色一般,带有魔力,如同注视着明亮的湖泊,令人心宁平安。男人再试探着握住了朋友的左侧臂膀,这一次他没有抗拒。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想告诉我的内容吧,马利克?”

终于全部说出口之后,马利克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压在胸口的死亡,在对方的手指跟自己的伤口隔着衣物接触的瞬间,被驱赶,被融化,消失了。

“那么,问题终于给绕了回来,不过与此同时也变得简单了……”

法拉杰桌上的书本和文卷被统统推开,刺客导师重新抽出一张空白纸,用圆规固定住其中一角,在上面快速地写画。

“刺客导师,曾经的秃鹫,圣殿骑士团的高层人物,姑且认为他是罗伯特之后的大团长,然后是暗处的审判者,阿迪勒亲王,阿夫代亲王,苏丹萨拉丁。这些,是我们手中的线索,它们需要重新被组织一下顺序。”

阿泰尔逐次敲过纸面上的代表刺客和骑士们的符号。

“一开始我认为刺客和骑士团是整个谜题的中心。”

“难道不是吗?”马利克不以为然。

男人把玩着芦苇秆的笔身,笑得嘴角的疤痕格外明显,“因为我们是接到谜语的一方,理所应当认为整个事件是针对刺客组织而来,先前情报有限,箭头们也似乎指向圣殿骑士团内部,但是你跟我刚刚已经得出了不可能是审判者在策划的推断。所以,我们需要换个视角。你看,图纸上七个人的共同点只有一个。”

阿泰尔端端正正地把某个词写在正中,马利克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嘴巴,半晌后以惊讶地语调念了出来。

“大马士革。”

刺客导师毫不掩饰得意的笑容,也朗声重复了一遍。

“没错,大马士革。对于她来说,无论刺客还是圣殿骑士,都是外来者,也是世俗律法之外的存在,这是我们四个人之间的共同点。然而对于剩下的三位……”

考虑了片刻,阿泰尔把阿尤布家三名位高权重的血脉按照一定顺序环绕在大马士革周围,加上三条线串联起他们,再把“刺客导师”“秃鹫”“圣殿骑士”“审判者”放置在更外层的位置,拉上箭头线和圆弧。整个过程里只听见笔尖尖锐地摩擦纸面,最后男人重重地把笔杆砸在墨水盒前,黑色的墨汁飞溅到手背上,他也毫不在意。

马利克·阿塞夫俯身端详,眼睛一眨不眨,阿泰尔·伊本-拉阿哈德则昂首来回踱步,因为兴奋,面颊透出些微的粉红。

“如果事情的起因是人,是领土,是血缘,是世俗的权力呢?”

“毕达哥拉斯的三角。”耶路撒冷宣教长差点忘记了呼吸,他也受到了同僚的情绪感染,语速不由地加快,“三条边只有一条能成为圆、成为帝国的中心,贯穿南北,叙利亚在上,密昔尔在下。”

阿泰尔跳起来用力拥抱了自己的朋友一下,快乐得就像刚刚挖掘到了所罗门王的宝藏;他们的鼻子不小心撞到一起,引起马利克一连串的小声抱怨。

“我们必须去见一见苏丹,在围墙之内发生的秘密和阴谋既然牵扯到刺客和圣殿骑士,就有必要去搞清楚。”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大礼拜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在休息,也许今天傍晚就是出击的好时间。”

“那么我……”

白袍的刺客导师勾过黑袍宣教长的肩膀。

“你没听见我说‘我们’吗?你跟我一起去执行这个任务,马利克·阿塞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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